颠沛流离他乡客

榻上囚欢七

   半欲天明半未明,醉闻花气睡闻莺。 


  一夜颠鸾倒凤,这窗幔摇摇晃晃直到天光微亮才停止。赵楷躺在徐凤年的怀里,转了个身背对着那人,眼泪滑落眼角,缓缓睡去。


  再次醒来,徐凤年已不在眼前。苏木扶着他坐起身,喂了他一口水后细细的询问了赵楷想吃些什么,在赵楷摇头后方道:“奴才让人煮了些肉粥,拌了爽口的小菜,还有一道甜甜的奶豆腐,您略微吃两口垫垫肚子。”


  “他呢?”对吃饭并不关心的赵楷由着苏木和两个丫头为他穿衣服,扶着他坐到梳妆台前为他冠发。


  “您是说那小乞丐?他被奴才指去做别的事了。您若是想……”


  不待苏木说完,赵楷便抬手打断他:“给他些钱,在给他些干粮,让他们主仆两个赶紧走。我这小庙,容不下那尊大佛。”


  “是。”


  虽然苏木不知道赵楷和徐凤年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可见主子如此决绝,便也不再多问,答了话便准备退下,却被赵楷叫住。


  “等等,你跟他好好说。就说这府里的人都是宫里带出来的,刚立了门户便招新人,怕宫里那位心里不痛快。多给他们些钱,干粮也备上最好的,莫要把人得罪了。”


  说完赵楷便自己拿起梳子在已经梳好的头发上顺了两下,待苏木一只脚都踏出门槛了,他又道:“去之前找些功夫好的人,把我这屋子,还有窗户都守住了,今日我身子不舒服,不见任何人。”


  “是,奴才明白了。”


  苏木离开后赵楷挥了挥手,身后的两个丫头也都随之下去,赵楷愣愣的坐在镜子前端详着自己的面容。


  “这脸算不上精致,但是也还看的过去,骨骼分明,脖子上喉结明显,不存在长得像姑娘,也不像那南风馆里的兔爷,怎么徐凤年就这样了呢?”


  一个人越想越纳闷,纳闷到心里堵的慌:“这上辈子没听说徐凤年是个好男风的啊,我死的时候他不是跟他那个丫鬟眉来眼去腻腻歪歪的吗?怎么这辈子还换了口味,喜欢上男人了?”


  “怪我,都是我贱,我没事招惹他做什么?声音那么像,我当时怎么就不能再想想,还让人家念那些,我没脸活了,这辈子都别见了,再见徐凤年我就一头撞死。”


  自己嘀嘀咕咕了半天,门外是徐凤年骤然响起的声音,吓得赵楷一个哆嗦梳子掉在了桌子上。


   “不是,昨天晚上你还把我给睡了,今天就要赶我走,你这也变脸太快了吧?”


  “你别待在屋里不出声啊,到底是我哪伺候的不好了,你跟我说呀。我弄疼你了?还是因为我没给你洗干净?不可能啊,昨天晚上换了三回水,怕惊动别人都是我让老黄亲自挑的水,我抱着你洗的,绝对洗干净了。”


  “不是,是好是歹咱俩总得当面把话说清楚啊。要是我昨天晚上弄疼你了,那我就多看书,多学学,我也是第一次,这不没经验吗?要是别的,你跟我说,让我跪砖头都行,怎么就赶人了呢?”


  徐凤年在门口嚷嚷着,期间夹杂着苏木的低声劝诫,偶尔还有守在门外的人将他往外逼的声音,眼看徐凤年越说越过分,赵楷虽然想起来他此时还不会武功,却也不能动,毕竟一旦徐凤年死,北椋必定一路杀至离阳,到那时,其他的地方也将蠢蠢欲动,妄想分一杯羹。


  以一己之意霍乱天下苍生,造成生灵涂炭,狼烟四起,那将是他赵楷的罪过。上一世,他临死前徐凤年说的那些话还在耳畔,虽然他嗤之以鼻,却也不能真做到那份上。


  可放任徐凤年这样胡言乱语,将来他又该如何自处,如何服众?


  “苏木,你在磨蹭什么?如果这点事都办不好,你就给我滚回离阳,我这府里不养废物!”


  赵楷略带沙哑的声音带着暴怒隔着一扇门传出去,苏木知道主子是真的怒了,便找了这府中内力最好的侍卫扛着徐凤年将人扛至府外,到底还记得赵楷的交代,他亲自将包了许多银子和干粮的干净包裹塞到徐凤年怀里,徐凤年不要,他便塞给跟在徐凤年身后的老黄怀里。


  “我们主子心善,你们来我们府上,活没干多少,钱却给了你们不少。这一包的东西加起来够寻常五口之家过上一年了,我们主子,对的起两位,也盼两位哪怕不记恩,也莫要记仇才是。”


  说罢他轻拉衣摆回府,朱门重重扣上,再不见那两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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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不看不影响正文

  


  

榻上囚欢六

  “啊——”


  赵楷在浴桶里一个仰倒,不仅喝了好几口自己的洗澡水,还差点一下把脖子崴断,倒不是不会武功,而是在极度的恐慌下他忘了自己会武功。


  一双大手伸入水中,一把抄起他抱出浴桶,不死心的赵楷在浴水四溅朦胧中又看了一下抱着自己的人,确实是徐凤年无疑。


  这下他死心了,彻底的昏厥过去。


  ——


  “公子,您醒了?”


  耳边是徐凤年的声音,但是赵楷并不想睁眼,翻了个身背对着那人继续躺着,他得捋一捋为什么他带回来的是个小乞丐,进他房间说要伺候他沐浴的却是小舅子。


  那日从山匪窝里出来,他大发善心的带上了小乞丐,一行人紧赶慢赶走了五日才进了他的新府邸。


  搬新家了,赵楷心中高兴,终于有了第一个自己的家,便让乞丐去收拾干净来伺候他沐浴,当时他怎么说的来着?


  “你去把自己洗干净,然后来伺候我沐浴,干的好以后就当我的贴身小厮吧。”


  那边小乞丐被带下去收拾,他就被苏木请到了浴室沐浴,洗到一半小乞丐在门外道:“公子,我收拾好了,能进来吗?”


  赵楷便闭着眼回:“进来吧,给我按按肩。”


  不得不说的是,小乞丐将他服侍的非常好,力道很适中,手速不快不慢,按了小半个时辰将赵楷按的昏昏欲睡。


  所以当小乞丐要服侍他起身的时候他就任由自己被扶起来,一转身就看到拿着浴巾的徐凤年,困意没了,舒服没了,只觉得脊背凉嗖嗖的,脚一滑一头栽进了浴桶里,被人捞出来的时候直接还给抱起来了…


  抱起来了…


  起来了…


  了…


  他赵楷,一个离阳私生子,这几天对北椋世子呼来喝去,捶腿揉肩,端茶倒水,还要半夜给他盖被子。最重要的是,他竟然让徐凤年伺候他出浴。


  我还有命再见到大师傅吗?


  大师傅,赵楷不孝,这辈子还是不能给您养老送终…


  越想越难过,越想越伤心的赵楷没忍住哭了起来,抽抽噎噎的伤心极了。


  哭到情深处连背后贴上来一个人都没发现,直到徐凤年的气息喷在他的耳后,温热湿滑的触感让他一个哆嗦。


  “怎么哭了,做噩梦了?”


  噩梦,你徐凤年有脸问?


  当然,这个话赵楷不敢问,他现在就想问:要不我给您磕一个,您当没见过我?


  这样也不行,徐凤年不知道自己认出他了,如果知道的话说不定现在就灭他的口。


  越想越不行,这,这,这,三条路全是死路,进退维谷的赵楷哭的越发伤心。


  一只大手抚上他满是泪痕的脸,并且捏住他的脸朝着徐凤年的方向。


  “公子,别哭了。做了什么噩梦您跟我说说,我可是很厉害的,什么噩梦都不敢放肆。”


  “那可不,你就是我的噩梦。”


  完了,嘴一秃噜说出声了。果然徐凤年微微歪头,露出一个瘆人的笑容:“公子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那一口的大白牙,或许在别人眼中徐凤年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可是在现在的赵楷眼中,这就是一个纨绔张着血盆大口要吃他啊。


  “别…别咬我,别吃我,你要想我死,给我把刀就行,我自己来,我自己来,不劳你动手……”


  “哇……”


  吓疯的赵楷刚嚎出一嗓子就被徐凤年给捂住嘴,徐凤年那泼墨的长发垂落在他的身上,两人贴的非常的近:“你认识我?见过我?”


  “还是说你见到过我当纨绔的样子?不应该啊,那你怎么没认出我来?”


  赵楷被他捂住嘴,眼泪挂在睫毛上忽闪忽闪欲落不落,心中疯狂大喊。


  我认出你个鬼,我上辈子初见你便是一身白衣走天下,身边两个贴身丫鬟还有个李淳罡,到死都没看过你落魄的样子,鬼知道你为什么会当乞丐,脸抹的乌漆嘛黑,别说是我赵楷了,你亲爹都未必能认出你。


  当然这话他都说不出来,只能呜呜呜,最后憋的满脸通红,眼睫毛被轻轻撩开,只听徐凤年道:“你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倒还怪招人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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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洋洒洒的千字豪车,它过不了审啊…最后都给删了,我的心在滴血…


  

榻上囚欢五

    一夜雨疏风骤,天亮才堪堪停下动静。

    

     那大当家的头天晚上拿了赵楷的银子,也不吝啬,天没亮就悄悄穿着蓑衣出去,在最近的杀猪场买了些猪肉猪下水,抱在怀里拎回来就赶紧叫醒婆娘去做。待到众人都起来收拾好了,只闻到肉香在空气中弥漫,徐凤年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您…您吃,这个是猪肉,俺们怕您吃不惯便宜的下水,就买了点这个,没跟下水一块煮,不臭。”


  那山匪是个不善言辞的,他如今端着碗递给赵楷,说话低着头,手时不时搓着衣服的样子倒是怪可怜的。


  不知为什么,赵楷忽然想起了上辈子的自己,明明没有相似之处,却让他心口堵的慌。


  佯装无谓的用手捻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嚼了吃,吃着吃着连嗓子眼都是堵的,他左右看了两下想找个地方坐,水甲“啪”的跪下,双手往地上一撑,像是要让他坐的样子,彻底把赵楷弄无语了。


  上辈子用金甲来垫脚确实是他没想那么多,可是这辈子念在他们也算是他身边“老人”的份上,可没半点折辱的意思,就连走路都不舍得他们跑了,怎么可能坐甲背上呢?


  “可是我没打响指啊?”赵楷忽然想起这个问题,他没有命令,金甲是怎么做出动作的?难道……?他思考着一不留神就坐到了金甲的背上。


  其他人也都吃上了热乎的猪下水,只不过山匪的老婆吃过的肉不多,处理的不是很好,整个屋子里都有一种腥臭味,可那些人还吃的津津有味的,这让赵楷又心里难受了一下子。


  “我说…”赵楷犹豫着,他咬下一块肉道:“我是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找一处军营落脚。如今战争一触即发,招兵的军营有很多,别的不说,饭还是能吃饱的。”


  那山匪听了他的话,吃猪大肠的动作一顿,用手背抹了一把油乎乎的嘴,声音粗犷道:“俺们倒是去过,只不过那些兵听到俺们是做山匪的,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俺们,不仅没应上,还折了好几个弟兄,棺材都是俺们去抢回来的。”


  说到这那山匪肉眼可见的难过起来,赵楷也有些尴尬,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尴尬什么,到底还是低着头轻声说了句“抱歉。”


  “离阳和北椋,终究是要一战的。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哪怕那个人是帮他打下江山的北椋王也不行。为君者,疑心重,北椋不除,君心难安。至于北椋…”


  “据说北椋王得了个纨绔世子,在北椋称王称霸,连亲爹都敢打。这名声传的越响,我反而越发的不信,再加上一些陈年往事,只怕那北椋王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不反离阳,他的儿子怕是道阻险长。今日我与你说这些,只是觉得你这人还不错。”


  赵楷叹了口气,手往后招了招,苏木赶紧往他手里放了个金锭,赵楷的手没动,苏木就再往上放,连放了三个赵楷才收回手,看向山匪。


  “我大师傅教过我知恩图报这四个字,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今你收留我一夜,还给了我一顿这么美味的早餐,那我就救你这一寨人的性命。”


  “你这地界处于北椋和离阳之间,这两军一旦开战, 你这寨子可就灰飞烟灭了。退一万步说,就算开战还早,我听说徐凤年被老王爷赶去游历,保不齐哪天就摸到了这里避避雨。徐凤年不会武,可他身边能人辈出,再加上杀他的人也多,你们依然是那可怜的池鱼。这三锭金子足够你们去别的地方安家了,做点安生买卖,别让这么小的女儿也跟着提心吊胆的。”


  把碗里最后一块肉吃完,赵楷将金锭子放入碗中递给苏木,苏木双手接过再还给呆住的山匪。


  “行了,雨停了,我也该上路了。”


  外面的天空被雨洗过,白云轻盈,阳光从中露出来,美得不可方物。赵楷走出去深呼一口新鲜空气准备离开,就听到身后有个声音。


  “那个,善人…您看您家里还缺不缺下人,我们什么都能干。”


  小乞丐站在门框那里,老乞丐一直扒拉他胳膊,他就使劲的甩开,反正铁了心要跟着赵楷走。


  “刚才您那一席话让我特别的醍醐灌顶,你说这兵荒马乱的,一群身强力壮的山匪都活的艰难,更何况我们一老一小,我们俩跟着您走了就要一份工钱就行。”


  赵楷转头看他,听着那与徐凤年颇为相似的声音轻笑了一声:“既然能干活,那就跟着吧。”


  “好嘞~”小乞丐撒欢的直奔赵楷,老乞丐在后面使劲拽着他的袖子:“少爷~少爷啊~当下人是要签卖身契的啊,再说您怎么干得了这种活呢。”


  “在我这干活,不用签卖身契,你们随时可以走。”


  已经往前走的赵楷淡淡的丢下一句话,心情颇好的等着小乞丐赶上来,眼巴巴的拉起自己的手放在他脏兮兮的袖子上。


  “少爷您慢点走,我掺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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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徐凤年视角,不看不影响正文。


  

关于剧中的赵楷和徐凤年一点小见解

第一呢,我感觉徐凤年可能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杀赵楷,他想杀的只有韩貂寺,所以后来发现自己二姐给了赵楷一剑的时候明显是有了一个惊讶的表情。他在惊讶什么?

第二呢,赵楷在死之前说他不恨徐凤年这里,我反反复复的看了徐凤年的表情,他的表情是不忍心,眼睛里有眼泪,想哭,但是最后那个眼泪也没掉下来,所以徐凤年,你为谁哭呢?

第三呢,对应我第一条说的话,为什么我说徐凤年从头到尾都没想杀赵楷呢,因为他有这样一句话:“我的对手从来不是你。”

刚开始我以为他是在说赵楷不配做他的对手,在看了好多遍以后我忽然悟了,徐凤年的意思可能是: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你,我和你两个人也从来不是对手的关系。

但是他二姐已经给了赵楷一剑,当时赵楷那个状态我都能看出来他不想活了,更何况是徐凤年了,很多话已经没必要说出来了。

所以,剧中哪怕我不腐眼看人基,哪怕徐凤年和赵楷从来没有之外的感情,但是徐凤年对赵楷是不讨厌的。或许他一直记得在上阴学宫里笑容纯粹向他飞过去,对他说:“世子你好,我是你姐夫。”的少年。

啷个说嘛,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奇怪的。如果他俩朝夕相处,我感觉赵楷远比姜泥更适合徐凤年。毕竟一个被迫长大,心里温热的世子,他应该很羡慕赵楷这种能吃能睡,贪吃贪睡,从悬崖上掉下来爬起来第一件事是去吃早饭的小可爱了。



榻上囚欢四

  山路不好走,小乞丐一路牵着赵楷,几次苏木想要替上来都被挤走了,没办法,只能跟在后面蔫蔫的看着主子被人扶着一边走,一边四处观摩,旁边的乞丐舌灿莲花的说着,还挺和谐。


  “现在的乞丐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他该不会是想进宫净身抢自己的饭碗吧?”


  这么想着苏木越发小心的观察着前面,一行人就这样各怀鬼胎的上了山,刚进那落脚的道观中雨就噼里啪啦的落下。


  这雨声越来越大,天地顷刻间便乌黑一片,赵楷不动声色的抓紧了搭在小乞丐胳膊上的手,甚至还有些发抖。


  “主子,快将这狐裘穿上。”苏木手里拿了一路的白色狐裘终于被穿到了赵楷身上,确定他暖暖和和的了,这才转身四处点上蜡烛,屋里灯火通明,不知从哪突然出来许多女人,其中还有一个脏兮兮的小姑娘,那山匪挨个介绍了都是谁谁谁的家眷。这才在屋子中央点了火堆,招呼着人坐过去,围着取暖。


  “今天我们在山下等了一天,等来了你们两波人,也没啥好收成还得管你们饭。一会儿我让婆娘拿些地瓜过来,想吃的你们自己烤,我们可顾不上你们。”


  话音落,几个女人抱着一堆又一堆的地瓜扔在地上,那个老乞丐欢欢喜喜的跑过去抱了个满怀,扭过头道:“少爷,咱们今天可以饱餐一顿了。”


  “少爷?”


  不等小乞丐有反应,赵楷就面露疑惑。小乞丐见此就一边将地瓜往火里扔一边道:“小生不才,原先家里也有些本事,不过都被败光了。家中人口和财产都留不住,只剩下这一个从小看我长大的老仆还不离不弃。”


  “说是老仆,其实我平日里叫他叔,只是他还惦记着家里的鼎盛时光,一直管我叫少爷,希望我重振门楣。”


  倒也是个可怜人,赵楷这么想着就又从钱袋里摸出来一个银锭子,准备扔给小乞丐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手一转扔给了山匪老大,那男人手忙脚乱的接住,笑的地动山摇。


  “借宿费,吃了你的东西,也不让你吃亏。”


  赵楷是这么想的,无论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在钱财上他倒是没缺过,现在看人可怜,自然不吝啬,只是这小乞丐要想拿他的银子,还得办件让他痛快的事。


  这么想着他就无视了小乞丐眼巴巴的眼神,从苏木的手中接过剥了皮的烤地瓜,香气扑鼻,口味甜滋滋的,他没忍住,一个人吃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小乞丐和老乞丐苏木分了,金甲在旁边站着,毫无存在感。


  “你吃不吃?”赵楷吃饱了就拿着手里还剩下的冒着烟的烤地瓜在金甲面前招摇。


  “你呢?”问完了水甲问木甲,还把地瓜往人家鼻子下面晃一晃,问完了五个金甲,他颇有些遗憾的说:“原来你们都不爱吃啊?那我就把这半个吃了。”


  于是在金甲面前“啊呜”一口,那小小的半截地瓜就消失在赵楷的嘴里。吃完以后他还坐回火堆旁问苏木:“我怎么觉得这金甲的表情有点委屈呢?”


  苏木往后看了一眼,转过脸笑着说:“他们哪里是委屈啊,这荒郊野岭的让主子住道观,吃这样的东西,他们那是惭愧,让主子受了这样的委屈。”


  “不委屈啊,挺好吃的。”他说着看到小乞丐手里刚从老乞丐那里抢到手的最后一个地瓜,忽然玩心大起。


  “就是没怎么吃饱,要是能再吃一个地瓜就好了。”他的音量略微提高了一点,手里盘着一个夜明珠,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乞丐拿着地瓜的手一僵,赶紧剥了皮送到他手边:“哎呀,我这忽然饱了,要不善人您吃?”


  “认识字不?”


  赵楷接过地瓜,一边啃一边问他,见他点点头就从火柴堆里抽出来一根柴火,在旁边的地上点点:“既然认识字,那我写一句你就念一句,声音要稳,不要浮躁,更不能敷衍,听到没。”


  “听到了听到了…”小乞丐连连点头,于是赵楷写一句他就跟着念一句。


  “姐夫,我错了。”


  “祝姐夫和二姐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


  “我徐凤年是赵楷的小舅子,这辈子为二姐夫上刀山下火海不带怕的。”


  “我徐凤年答应姐夫,永远不杀姐夫的大师傅,还要帮姐夫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


  越往后念,小乞丐就越僵硬,赵楷转过身问他:“你怎么了?”


  小乞丐挠着头道:“善人,这徐凤年是谁?赵楷又是谁?徐凤年的二姐是谁?还有那个二姐夫的大师傅…”


  赵楷将手中的棍子一扔道:“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你只要知道,徐凤年是一个长的非常非常丑的纨绔,他不仅仗着他爹徐骁的名号强抢民女,像你这样的小乞丐也不会放过。所以你以后遇到徐凤年躲得远远的就是。”


  “远离徐家人,福气比海深。”


  小乞丐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赵楷坐回火堆旁对他趾高气扬道:“你去念十遍,要注意语气啊,对着我念,叫我二姐夫,念完了给你两颗夜明珠。”


  “好的好的,姐夫我错了……”


  他念完十遍后,只见老黄手里拿着两颗夜明珠笑的贼兮兮的,这位叫赵楷的少年已经靠在金甲身上睡着了。


        “小东西,挺会仗势欺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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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是徐凤年视角,不看不影响正文。

这一章写的不是很好,大家将就着看吧。为什么彩蛋要写徐凤年视角呢,因为徐凤年的视角是比较阴暗的,带着欲望的,从赵楷的视角写不出来,毕竟他还是很单纯的,你看他剧中一直说喜欢徐渭熊,但是都是嘴上说咱俩是一家人,他执念的是家,至于欲望,夫妻夜事这种的,他都没想过。从他跟韩貂寺的相处来看,赵楷应该是晚熟的那种,他想要的是个妈,是一个正常的一家三口的家,把他小时候缺失的补回来。所以我还是希望我能尽量往徐凤年和赵楷的性格上靠,只不过剧中的徐凤年会喜欢赵楷这样的小奶猫吗?

😂

榻上囚欢三

  路途遥远,赵楷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有七日,离目的地还有将近一半的路程,因阵容过于豪华,走到哪里都有百姓夹道看热闹,以至于车队走的越发的慢。


  “这样不行,走的太难了。”赵楷揉着眉心,连日坐在马车上让他浑身哪哪都不舒服,腰疼,腿疼,头疼,往靠枕上一歪:“树大招风。”


  “尤其我们这样的,更容易招惹是非,留下金甲和马夫,你带着其他人和东西先往前走,提前把府邸都收拾收拾,以后要长住的地方,还是不能马虎。”


  腿上轻轻捶打的力道停下,苏木跪在赵楷脚边轻声哄着:“小主子,爷爷说了,让奴才寸步不离的守着您。他老人家可为您悬着心呐,若是奴才走了,您路上再碰到点什么事,那该怎么办?”


  上辈子赵楷在韩貂寺面前就像个小孩一样无忧无虑听从命令,对大师傅的话从不质疑,这辈子当然也一样,这么一想,他也觉得不该让大师傅操心,便道:“那你留下,安排个信得住的人领头,务必要安全将这些东西都带回府中,这可是咱们全部的家当。”


  苏木点头称是,喊了声:“停下。”随后就下马车去逐一交代,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队伍又重新整合快马加鞭的离开,只留下赵楷这一辆马车,前后左右还有马车顶上坐着五个金甲,苏木爬进来后才接着前行。


  “小主子对金甲可真好,还让他们坐马车上。”苏木这些天也弄明白了赵楷的性子,人随和,脾气不大,爱吃贪睡还天真,倒不像是宫里出来的孩子。


  他这夸奖让赵楷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想起上辈子五个金甲全折了,个个陪他风里来雨里去,其中水甲还是徐凤年安葬的。


  这么想着赵楷忽然想起那个乞丐的声音在哪里听过了,那不是跟徐凤年很像吗?只不过徐凤年的声音更稳重,更低沉一些,那个小乞丐更活泼。


  “嘿嘿…”


   想到这赵楷没忍住乐出声来,没想到啊没想到,堂堂北椋王世子跟一个乞丐同样的声音。


  不过那乞丐不会就是徐凤年吧?赵楷细细想了想,上辈子这个时候他还没见过徐凤年,听说这小舅子好像是因为什么事被徐骁赶去历练了。           


  这么想着他没忍住啃了啃指甲,最后又认真的回忆那个乞丐的样子,简直长得太丑了,满脸黑乎乎的,五官什么样是一点看不出来。


  “肯定不是徐凤年。”赵楷松了一口气自言自语的嘟囔着。


  “那徐凤年怎么说也是北椋世子,就算是历练也该是第一次见到的样子,身边能人围绕,马车两三辆,还有两个侍女贴身伺候,怎么可能黑不溜秋的当乞丐。”


  说到这他又笑了:“听说徐凤年连他爹都打,徐骁要是敢让徐凤年当乞丐,估计等他历练回去他爹就没了。”


  赵楷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很欢快,旁边苏木听着也心里高兴,对于他来说,韩貂寺把他给了赵楷,他就是赵楷的人了,主子高兴,他就更高兴,要是谁让主子不高兴,他就杀了那人让主子高兴。


  一路上两个人说说笑笑,赵楷说累了苏木就给他念书,直到一处偏僻地方,马夫一勒缰绳,马车停下。


  “主子,前方有人打劫,是……一群山匪在打劫两个乞丐。如果咱们过去,恐怕也会被拦下。”


  两个乞丐?


  赵楷掀开帘子,苏木赶紧一只手接过,看赵楷想要出去,又赶紧伸出一只手挡住马车门框,等赵楷钻出去,车夫就赶紧搬了马凳在旁边,可赵楷却没有下马车的意思,他站在那里看着两个乞丐跟马匪纠缠,不知怎么了,小乞丐从钱袋里掏出了许多的铜板出来给马匪,两伙人不仅没打起来,看样子还成了朋友?


  难以理解啊…


  刚想钻回马车,那马匪就注意到了这边,连带着两个乞丐也转身,赵楷愣了一下,这不是前几天刚见到的那两个乞丐吗?


  一群人声势浩大的到了跟前,套着马车的马有些受惊,赵楷略微一晃被苏木扶住。


  “主子小心。”


   “还叫主子,看来你是个有钱的。”


  那群马匪的头头扛着大刀粗声粗气的大喊:“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马匪凶悍,人数众多,赵楷的一只手搭在苏木的胳膊上,站的笔直,五具金甲瞬间腾空而起,齐刷刷的站于马车前,将赵楷和对面分开。


  “这是我离阳地界,我从不知过自家的路竟然还要给钱。”


  瞅瞅这话说的,多有水平,瞅瞅这气势,不输当年徐凤年。赵楷在心里给自己暗暗点头,这身气派,上辈子在徐凤年身上耍的淋漓尽致,现在他也威风威风,爽极了。


  刚要打响指让金甲解决了他们,只见那小乞丐跑出来急匆匆的:“误会,都是误会。”


  他看向赵楷,连说带比划的:“刚才我被他们截住,跟他们纠缠了一会儿,也发现他们并不是真正的悍匪,是原本的家里闹灾,实在活不下去了才来这里落草为寇,这家里还有女人孩子在等着他们回去呢。”


  “善人,我看您心地善良,并不是嗜血之人,这帮人也并没有害过性命,不如咱们就此作罢,交个朋友。”


  说着他又指指天:“这天瞧着马上就要下雨了,还有不到两个时辰也该天黑了,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找个落脚的地方是难上加难,再加上黑夜本就方向难辨,若是遇上雨天,怕是容易出事,不如我们一起跟他们去山上休息一夜,明日善人再启程。”


  赵楷听了觉得言之有理啊,而且,他现在十分害怕黑暗,往日里在客栈可以不灭蜡烛,如果马车里遇到黑天雨夜,那可就不好办了。


  他看向苏木,苏木在四周环顾了一圈,耳朵微微动了动,对着赵楷道:“主子,这方圆十里没有威胁。如果您累了,咱们也可以在这里休息一夜。无论情况再怎么糟糕,奴才都能保您平安。”


  听了这话赵楷就准备下车,苏木还没下去,小乞丐就蹦跶着越过金甲来到马车边,脏兮兮的胳膊一伸:“我扶善人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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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相就在眼前,楷楷大笨蛋。彩蛋是徐凤年视角的重逢,不看不影响正文。

  

榻上囚欢二

  兴许是哭累了,又或者是生生死死走一场,就连灵魂都像在荡秋千,漂浮不定,没有归宿,在大师傅的怀里让赵楷找到了家,这一觉睡了许久,整整两天两夜。


  再醒来他就接到了让他出宫建府的圣旨。对他并不亲厚的父皇给了他一块地方,在北椋的边界处,并且给了他许多的钱财和宫仆,勒令他无召不可再回宫。


  这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是个惊天的好消息,让他一时得意到忘了形。


  “大师傅,你真的不能跟我一起走吗?”


  看着眼前细心为他穿上狐裘,又给他戴好帽子的大师傅,赵楷的不舍无以言表,同一个问题问了许多遍:“大师傅,你再去求求父皇,跟我一起走吧。”


  “我们不要再管这些是是非非了,北椋若要反,与我们何干,上面有天子皇后,在下面还有正统的皇子公主,就算皇室死绝了也轮不到我们赔命啊。”


  “行了!”韩貂寺拍了拍他的背,又从身上掏出厚厚的一叠银票塞到赵楷的手里:“你若是不愿争,我不会逼你,你是我一手带大的孩子,只要平安喜乐,对我来说足矣。”


  “只是这宫中事宜你并不全懂,大师傅在这里,你便能安逸的待在封地,虽然没有名分,可你有地,有房子,有钱,金奴玉婢,美酒佳人,只要你想要,都能得到,若是大师傅卸了职跟着你走,你我怕是不能活着走出京都。”


  对于别人,韩貂寺是没耐心解释这么多,可是赵楷不一样,这个孩子第一次进宫是拉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进来的,那时还不到他腰处高。如今长大了,玉树临风,可爱乖巧,他很骄傲,这个孩子没有在宫中这个大染缸给染黑,他也安安稳稳的长了这么大,眼中都是孺慕之情,亮晶晶的让人心疼。


  被摸了脸的赵楷在金甲和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上了马车,他身边的大太监高喊一声:“启程——”


  每隔三辆马车都会跟着喊,尖利的声音此起彼伏,马车调转了个头,赵楷在没忍住眼泪,掀开帘子挂在窗口大喊:“大师傅,你要保重,我要给你养老送终的。”


  韩貂寺并未回答,他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进皇宫,宫门缓缓关上,他的背影也被慢慢的遮住,最后只剩下那朱红色的宫门。


  赵楷哭了许久,重活一次他似乎变了许多,他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像缺了点什么,可是若要细想,却又总是想不起来。


  “主子饿了吧?奴才给您准备了许多吃食,还有画本子,路途遥远,您边吃边看,也不至于寂寞。”


  擦掉眼泪,他接过自己身边这位新上任大太监递的坚果和水果,一边慢慢吃着,一边听他报自己的家当。


  “主子,圣上这次给了咱们黄金六百两,白银五万两,缎匹三千匹,器皿零零总总加起来有三百多件,牛羊给了拢共一千头,宫女五十名,太监都是爷爷亲自给您挑的,个个以一挡十,共两百人,还有……”


  大太监说着,赵楷就昏昏欲睡的听着,每次快睡着了手边就被递上一杯茶,喝完以后又不困了,只能继续听着,这种日子过了整整三天,赵楷只觉得自己在遭罪。


  虽然这辈子迎来了上辈子到死都没享受过的待遇,头发有人梳了。他终于不用顶着自己梳的那个发型招摇过市,可以像徐凤年他们那样正正经经的束冠,还可以坐马车,不用坐在金甲身上了,可是事情也多,他哪管得了这些啊。


  “你叫——?”


  “奴才苏木。”


  赵楷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闭着眼睛说:“这些事你做主就好,大师傅一定都交代过你了。”


  这话等于是放权,一般新到主子身边的人都不会太得信任,这次却是个例外,苏木赶紧道:“多谢主子赏识,奴才定当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马车剧烈的晃动了一下,外面一阵嘈杂,赵楷皱了皱眉,难道刚出京城就要遭马匪?


  隔着车帘听到有人道:“主子,奴才等人抓到了两个偷羊贼,请主子下令处置。”


  赵楷看向苏木,苏木道:“主子,偷御赏之物,这两人当处死。皇家的东西丢不得,这每头羊的身上都有标记。”


  一只手掀开窗帘,赵楷往外看去,一大一小两个脏兮兮的乞丐被人压着,那个小一点的乞丐一直跳着企图挣脱,他越动,压着他的太监就下手越重,疼的他呲牙咧嘴的。


  “放开他们吧。”


  赵楷的话音落下,那小乞丐嬉皮笑脸道:“谢谢大爷,谢谢大爷,我们也没办法了,饿了这么多天再不吃东西就得饿死了,您看您能不能把这羊……不了不了,我们不要羊了,您看您能放我们一条性命吗?”


  这声音有点熟悉,可是看着那黑黢黢的脸,赵楷又觉得自己应当是不认识他们的,可是这声音太熟悉了,在哪里听过呢?


  “你往前来。”


  苏木在旁边紧张道:“小主子…”


  赵楷手一挥他也只好闭嘴,只见那小乞丐上前,再怎么看也是黑漆漆的,脸上都是泥巴,看不出来什么。赵楷从袖子里掏了两下才掏出来一锭银子递出去:“御赐的东西,我也不敢送人,便是送了你,只怕你也没命吃。”


  “这一锭银子省着点用,够你们父子两个吃一年了。”


  小乞丐指了指自己:“这是给我的?”


  赵楷便将拿银子的手又往前伸了伸,直到银子落到手心里,那乞丐才双手抱着银子握拳:“多谢大爷,大爷真是好人,祝大爷一路顺风。”


  那个被放开的老乞丐也跟着喊,赵楷放下车帘,不以为意道:“接着走吧。”


  只是走出了很远都没想起来那声音在哪听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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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彩蛋是徐凤年初遇的视角,不看不影响剧情。


  


  

【凤楷】榻上囚欢一

  赵楷死的时候无悲无喜,无忧无恨,只是遗憾对他好的大师傅没能好好养老,他的五个金甲全数折尽,这也算是他对不住他们。


  一片混沌中远远的传来一阵缥缈的歌声引着他往前走,“地狱门,灵山道,听过往人嚎啕,人世间并不算逍遥~”


  原以为是要下地狱的赵楷在浑浑噩噩中跟着歌声不知今夕是何夕,恍然一梦再睁眼,他躺在宫里的床上。


  使劲的掐了一下自己:“嘶~疼…”


  疼是真的疼,一向没心没肺的赵楷被疼哭了,他抱着自己缩在床上哭的呜呜咽咽满是泪痕,正哭的喘不上气时,被子被掀开,大量的空气涌入,随之而来的冷气冻得他一个哆嗦,将自己抱得更紧。


  头发纷乱,盖住了他穿着白色寝衣的上半身,也凌乱的贴在他汗水泪水混杂的脸上,这让韩貂寺心里抽了一下。


  这孩子虽是私生子,可自从接回皇宫后便有他护着,皇帝也看他喜欢,有意无意的将他隔离在皇室的明争暗斗之外,就连皇后几次下杀手都被挡回去,这才养成这孩子没心没肺,心中温热良善又不记仇的性子,如今哭成这样,怕是被谁欺负了。


  这么想着,韩貂寺便坐在床边,将他的头发从脸上拨开往后捋捋,轻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又宣你了?”


  哭的正是痛快,心绞痛都给哭出来的赵楷听到这话,慢慢抬眼,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大师傅,他像个孩子一样的扑进韩貂寺的怀里,吐字不清又坚持的哭诉着。


  “大师傅,我梦到你死了,我也死了,红甲都没了,我一个人在黑暗里走了好久好久,我好怕啊…”


  声音嘶哑,慢慢的整个人都有些抽搐,话的内容却让韩貂寺哭笑不得:“傻孩子,梦都是假的哪能当真呢。”


  说着就给赵楷把了脉,手一搭上就受到了剧烈的冲击,赵楷的脉象杂乱无章,时有时无,内力暴涨,在体内横冲直撞,甚至一度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这让韩貂寺瞬间警觉,在这深宫禁院中,能瞒过他和皇帝的眼睛对赵楷下手,看来这宫里不太平了。


  “大师傅,我不想在宫里了,我想出去。外面有很多好吃的,比宫里的饭好吃多了,还有好多好听的曲子,我也不想当皇帝了,我想给大师傅当儿子,将来给大师傅养老送终。”


  终于哭够的赵楷扒在韩貂寺的怀里不肯出来,嘟嘟囔囔的说着话,小嘴叭叭的不肯停:“大师傅,咱们别跟北椋作对了,那个徐凤年是个假纨绔,而且他娘给他找了好多亲戚,到哪都有人帮他,咱们打不赢他的,还会被他反杀。”


  “明明是父皇杀了他娘,为啥他要杀大师傅和我啊,那个刀很凉的,不过我都没来得及感觉到疼。”


  “大师傅,我困了…”


  他说着,韩貂寺就听着,等到赵楷困了,他就摸摸赵楷的头安抚道:“困了就睡吧,等睡醒了大师傅就送你出宫,皇帝那里我去给你说。”


  话音未落赵楷就已经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将人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把那脸上残留嗯泪痕抹去,这才叫来金甲守在床前,匆匆去跟皇帝请命,送赵楷离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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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没心没肺的吃货被腹黑斯文败类看上最后那啥的故事啊。


  


  


  

【凤楷】当徐凤年误以为上辈子赵楷是他小妈

      瓢泼大雨骤停,天空中出现一幅彩色画面将整个黑夜撕裂,众人看着被被魔改后的庆余年,徐凤年追着赵楷打。

     “我原以为你只是想要我的命,没想到你竟然想当我小娘。”

    赵楷的金甲被李淳罡控制,只好被徐凤年追的仓皇而逃,一边跑还一边试图解释:“小舅子,别看上面瞎说的,我只是想当你二姐夫而已。”

      原本已经停下的徐凤年再度追上去,拔出刀誓要与赵楷决一死战:“姐夫也不行,你占我便宜啊,我杀——”

     最后赵楷被强制与徐凤年同行,一路上同吃同住同去同归,用徐凤年的话说:“我得看住你了,省的你占我便宜。”

       但是赵楷不这么想,他想让徐凤年揽着他的手撒开,还想让徐凤年睡觉时冰凉的脚丫子从他的腿中间挪开,当然,这些提议都被徐凤年拒绝了,他只能生无可恋的吃吃吃。

      “赵楷,你胖了啊。”

     饭桌上徐凤年捏着赵楷肚子上的一圈软肉,嘴里不紧不慢的调侃着,赵楷一脸新婚丧夫的寡妇样冷冷嗤笑一声:“那你放我走啊,否则早晚吃穷你。”

     肚子上的手转移到了肩膀上,徐凤年哥俩好的搂搂他,嘴里说的话却让他想要杀人:“你放心,北椋第一纨绔徐凤年,养一头猪还是养的起的,你就是照着这个十倍的量吃我也养的起。”

     “日子长啊,有了你就不那么无趣了。赵楷,陪我回北椋吧,我想家了…”

      数月后,徐凤年带着浩浩荡荡的人回了北椋,徐骁在城门口亲自迎接。徐凤年下马,身后的随行将士自发让出一条路,露出一辆豪华马车,晃晃悠悠的向前走来。

       “儿子,那里面是谁啊?”

    徐凤年看过去,眼睛在阳光下波光粼粼,似有水汽:“你的儿媳妇,赵楷。”

     说完他上前掀开车帘,将被五花大绑的赵楷一个公主抱抱下来,大步流星的往城内走去:“北椋军听令,本世子不日迎娶世子妃,所有兄弟有酒有肉有赏钱,大好的日子都开心起来!”

     众将士欢呼:“世子妃!世子妃!世子妃!!!”

     呼声震天,延绵千里,将赵楷微不足道的挣扎都淹没过去。徐凤年微微傾身,嘴唇贴着赵楷的耳边低声呢喃。

     “昔日的楚国公主刺杀本世子,失败一次就赔一次钱,今日你赵楷是内人,不能那么见外。以后行刺可以,失败一次,便赔我一夜笙歌,次日就不必下床了。”

     赵楷彻底蔫巴了,他敢吗?

不,他不敢。

第五章 胡编乱造的回忆

  李承泽浑身发抖,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浑浑噩噩的叫着范闲,嘴里嘟囔着红楼。 

 

  “青楼我倒是去过不少,这红楼是个什么地方?” 

 

  徐凤年屈尊降贵的给李承泽喂水喂药,待人刚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天上的天机就又开始了。他急着往门外走,可李承泽抓着他的衣袖,无奈只好揽着人一块到了门口,让李承泽靠在他的身上一块看。 

 

  【“泽儿,见过范闲了?” 

 

  庆帝一身白色亵衣坐在床上,眼神慈爱的看着李承泽,李承泽也坐到床上,语气满是欢欣:“还没有,但是儿臣看到了他写的书。父皇,儿臣喜欢这个弟弟。” 

 

  “范闲不是你的弟弟,他只能做一个孤臣,经过千打百磨,最终会成为你手里最忠心的狗。” 

 

  粗糙有力的手抚摸过李承泽的头顶,一路刮至发尾,他拍了拍爱子的腰:“你还小,都交给父皇就好。” 

 

  “可是…儿臣想要个弟弟。”李承泽跟在外人面前的时候不一样,这个时候的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小白兔,可爱又可怜。 

 

  一再拒绝帝王的好意,帝王却并没有生气,他光脚下床,牵着爱子的手来到棋盘前,那是一局还未下完的棋局,庆帝拿起一颗棋子对李承泽说:“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教你帝王之道如同棋局,你是掌棋人,你手里的只能是棋子,若是掌棋人动了感情,便很容易被棋子反噬。” 

 

  “可我不想当皇帝,我只想做一个闲散王爷,吃遍天下美食,看尽山川美景,终日束缚在这红墙绿瓦之中,儿臣并不觉得欢喜。况且,况且儿臣素来体弱,庆国重武轻文,儿臣恐难……” 

 

  他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可你,一直是父皇最爱的皇子。太子是你的挡箭牌,大皇子远戍边疆不会给你添乱,范闲就是父皇给你准备的最后一个保护伞,只要收服他,让他为你所用,哪怕你将来只是坐在皇位上吃喝玩乐,他也会将一切都为你做好。” 

 

  “泽儿,你要记住,多情必至寡情,任性终不失性,无论是做为皇子还是皇上,你都不能对别人有太多感情,那样不仅会影响你的判断,还会让你终为情感所牵绊。你狠不下心,父皇来帮你。” 

 

  不等李承泽再说话,他拍拍爱子的肩膀道:“你身子骨不好,去吧,睡觉去,养养身子明天见见你未来的孤臣。” 

 

  李承泽知道改变不了庆帝的意思,只好勉强的抿抿嘴点点头,走到一旁的书柜旁拧动花瓶,书柜移开,一个玉石砌成的暗道出现,李承泽对着庆帝行礼:“儿臣告退。” 

 

  随后从暗道离开。看着书柜渐渐复原,庆帝看着那处出神,画面呈现灰色,一幕幕回忆出现。 

 

  一处幽深小院,门匾上写着太平别院四个大字,一个女子疼的声嘶力竭的在生孩子,身边只有寥寥几个人守着。 

 

  日出又日落,整整两天两夜,女子生下了两个孩子,放在摇篮里,左边的哥哥胖乎乎的哭声震天,右边的弟弟瘦瘦小小睡的正香。 

 

  叶轻眉在范建的搀扶下走到摇篮处,她摸摸大儿子的脸蛋,又摸了摸小儿子的头,几度犹豫下将大儿子抱起来,泪眼婆娑的亲了又亲,极为不舍的递到范建手中:“我接下来的日子定然长途跋涉,危险重重,幺儿我太不放心了只能带在身边,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了。” 

 

  范建接过孩子,叶轻眉跪下,范建又赶紧蹲下想要扶她,手里还抱着孩子,叶轻眉道:“我的孩子,定不能落在庆帝手中,他心狠手辣,又酷爱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为了得到神庙中的秘密,他肯定会利用这两个孩子,若是我与幺儿身死,请大人帮我保住这最后一脉。” 

 

  两人在屋中说了良久,范建将孩子放在拎来的食盒中带走,叶轻眉则带着小儿子往相反的方向走。 

 

  最终叶轻眉死在了帝王手上,她手中的孩子落地,摔的口鼻出血奄奄一息,庆帝将孩子抱起来,看了良久终是带回了皇宫。 

 

  这孩子来的无声无息,是以喂的是羊奶,穿的是大太监偷偷摸摸准备好的小衣服,整整一个月,吃喝拉撒都是由庆帝一人照顾。 

 

  一个月后这孩子才跟正常刚出生的孩子差不多大,正巧这时淑妃生了,庆帝叫了产婆,来了一出太子换太子,将李承泽抱给了淑妃,为了避免露馅,还差人用药让淑妃睡了三四日才醒,可怜那个刚出生的婴儿,啼哭一声就被捂住嘴抱了出来,被他的亲生父亲给投了井。 

 

  回忆到此结束,庆帝拿起一颗蓝色的棋子,嘴里轻声道:“谁也别想伤害朕的儿子。” 

 

  翌日凉亭里,微风轻拂中李承泽吃着葡萄看着红楼梦,他面前的范闲颈肩低着一把剑与他四目相对:“你猜是他的剑快,还是我先抓到你?” 

 

  “必安,退下吧。” 

 

  那把剑应声收走,必安行了礼退去,二皇子也退去了矜贵傲娇,他光着脚端起葡萄来到范闲身边,将葡萄放到二人中间,范闲将手中的葡萄梗扔掉,又拿起一串:“谢谢二皇子。” 

 

  “不用谢。” 

 

  范闲看着李承泽,眼睛有些失神,画面又变成了灰色,一个身穿粗布衣的小男孩被成年男人打的浑身是伤,一次一次跌倒又站起来,被下毒,一次一次吐血腹痛如绞,又被医好。 

 

  画面一转,一个刚会走路的小男孩身穿华服,绫罗绸缎看上去就很漂亮,身边奴仆成群的围着他,哄着他,一个奶娘在前边趴在地上摇拨浪鼓,两个奶娘在后面跟着他,像老母鸡一样伸着手臂护着他摇摇摆摆学走路。 

 

  “哇~”的一声小皇子跌倒在地,蜂拥而上的几十个人忙的团团转,夜幕深处,一辆小板车拉着二十多号尸体走小道出宫门去乱葬岗,一闪而过的苍白面孔七窍出血,正是白天小皇子摔倒时陪在身边的乳母和太监宫女。 

 

  画面切回彩色,范闲看着眼前的二皇子,眼中似有泪水,含着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问道:“二皇子,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李承泽吃着葡萄点点头又摇摇头:“不信。” 

 

  “我原本也是不信的,但是今日我信了。”】 

 

  “胡说八道,根本…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李承泽高热还未退,看了这些颠倒是非黑白的东西,气的指着天上的画面道:“鬼扯,都是鬼扯。” 

 

  他说的很是气愤,气的手都在抖。徐凤年道:“你要是不这么激动,我还觉得不可信,可你这么激动……我就不得不信了。” 

 

  李承泽欲要同他辩解,还未开口便撅了过去,倒在徐凤年的怀里。 

 

  “我说呢,他怎么千里迢迢拖着病体也要追杀你,原来是前世的孽缘,看刚才那上面闲小子的回忆,估计后面的事不太好。” 

 

  李淳罡说着走回屋里坐到火堆旁。徐凤年将赵楷搬到榻上,大喘着气站直:“那他现在是赵楷还是李承泽?” 

 

  “说他是李承泽吧,现在不是庆国,那估计是上辈子,可是说他是赵楷吧,他还记得范闲,什么时候投胎都不用喝孟婆汤了?” 

 

  众人都坐回火堆旁,姜泥和鱼幼薇坐的离李承泽最近,她俩仔仔细细的研究着李承泽,最后还是鱼幼薇说:“都是一个娘胎里的儿子,这庆帝怎么还偏心眼呢?” 

 

  徐凤年给烤鸡转个个,漫不经心的解释道:“这你们就不懂了吧,人的感情在于付出,付出的越多爱的就越深,这个道理适用于所有感情,包括父母和孩子。” 

 

  “与其说母亲爱孩子是天性,倒不如说是母亲从怀上孩子到孩子出生后付出的多,这种是积累出来的感情,父亲就不一样了,不用怀不用生的。” 

 

  “他将李承泽带回去的时候未必有多爱这个儿子,就是那一个月,他从来没做过的事,都给这个儿子做了,扮演的既是一个父亲又是一个母亲,这为他之后对李承泽的关注做下了铺垫,你见过谁家孩子摔一跤就死二十几号人的?徐骁号称人屠,能被我追着打也干不出这种事。所以庆帝对李承泽的爱远远超过于他对其他孩子的,甚至还有点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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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我有问题,我追了一个太太,他写的文太好看了,我没忍住关注了,然后他至今十天没更新了,我那个难受啊,心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