颠沛流离他乡客

风流债【一】

  孟瑶和魏婴对坐着吃饭,孟瑶胃口小,吃了两口便捧着茶杯浅酌,他欣慰的看着魏婴拿着筷子夹起一块肉放到米饭上慢条斯理的吃着,忍不住笑道:“不愧是蓝氏含光君,经他调教过,你身上这匪气去了不少。”


  “这两天将你手头的事都先放放,趁着人休息养伤,你多与他亲近亲近,一来学学人家的风华气度,二来,若是蓝家能为我们说话,这匪的帽子就能快快脱掉了。”


  魏婴头也不抬,将嘴里塞的满满的肉嚼碎咽下,顶着一张油晃晃的嘴道:“今日我听了你的话,没上手抓。按说好的,天擦黑我就过来,熄了灯任我折腾,你若脸皮薄怕人听去,提前备好塞嘴的帕子,莫要到时候又娇气…”


  放下手中的茶杯,孟瑶深吸了一口气,果然不管是魏婴还是薛洋,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他悄悄揉揉昨夜被薛洋折腾到酸软的腰,只道:“刚夸你懂礼数,有教养了,你便如此,让我该如何说你好。你既读了那么多圣贤书,便该知道我们这样不合……”


  “不合什么?我们并非亲兄弟,当年我流落在外被狗追,扑进你怀里,你请我吃了一碗面留我半载便让我去寻亲。我被江家带去,整日非打即骂,那紫电抽在身上,可疼…若不是我机灵记得回来的路,只怕要死在江家,一张破席裹了。”


  每次魏婴想让孟瑶心软,总是会旧事重提,他若一直流浪在外,那被江家带去便会认命,会死心塌地的待在江家,生怕被赶出去继续流浪。可他被孟瑶救了,那半年,孟瑶待他如兄,如友,如师,如父,即便这人比他还小上两岁。


  果然听了这话,孟瑶又沉默了,低下头看着自己宝蓝色的袖子,半晌才道:“你如今已有十八,正是娶妻生子的好年纪,我们虽落草为寇,却也不能将就终身大事,这次我救了蓝氏的少宗主,你救了他们的含光君,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在仙门百家中给你找个温柔可人的媳妇,想来有蓝家牵线……”


  把最后两口饭扒拉了,魏婴将碗一放,拿了孟瑶给他准备的帕子擦擦嘴,这才严肃的盯着人道:“你我打小的情意,纵然后来有了薛洋,你待他更亲近,我也只当你怜他年纪小,又遭了那样的罪,虽心里不悦,可嘴上也没说什么。”


  “但是阿瑶,你别忘了,你的初血可是被我占了。你脑子好使,我和薛洋两个加起来也转不过你,加之你是大当家,平时你的话我听,可是,论武力,你和薛洋加起来也不是我的对手,你还管不到我要睡谁。薛洋今日下山前神清气爽,哥哥可不要把心偏的太狠才是。”


  两人你来我往,孟瑶最终还是点了头。魏婴一喜,在孟瑶脸上亲了一下才出门去往后山,集合人手开始下午的操练。


  下人将碗筷都收了,孟瑶歪在榻上浅浅的眯了一会儿,昏昏沉沉中总是梦到往事,怎么也睡不踏实。


  原先他是死了,死在了三十五岁,一转眼就又活了,被人从楼上踹下去,睁开眼就看到妓院里的人都围着圈的看他,跟看猴似的。


  心中疑惑却也不敢妄动,他待了几天才明白自己是重生了。想了想上辈子,终是对金家心灰意冷,只想着法的逃课挣钱,不曾想在街上遇到一小少年,被狗追的满大街跑,看到他就扑上来一跳,死死的抱住他:“哥哥,我怕。”


  金光瑶这人,死前便信神佛,不然也不会给自己的亲娘弄成菩萨,受香火供奉,如今重生一回,更是如此。


  心一软他就带人去了就近的一个面馆,中午人多,他叫了一份大肉面给小孩吃,那孩子看到吃食上来,怯生生的看着孟瑶,孟瑶摸了摸他的头:“吃吧。”


  小小的孩子狼吞虎咽,吃到差不多了才慢下来,孟瑶便趁机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家住何处?父母可还在?”


  小孩用手背一擦嘴,眼巴巴的看着孟瑶:“哥哥,我叫魏婴,今年七岁。爹娘夜猎,将阿婴放在山洞便在没回来,阿婴饿,跑出来找爹娘…”


  几句话说的孟瑶杀意四起,他想起自己上辈子的惨死,只想将这人杀死在这里。可他手反反复复的攥紧松开,最后还是放松了咬紧的后槽牙,杀他的,是后来的魏婴,现在的魏婴还什么都没做。


  几番思量,孟瑶心中起了个坏心眼。他摸了摸魏婴的头,道:“既然你暂无家人,便跟我走吧。”


  后来的半年,魏婴被孟瑶藏在思诗轩后面的院子里,他把一些观念通过故事讲给魏婴,比如平等,比如不自由,毋宁死。


  半年后,他看到了江家的爪牙,然后看到了江枫眠,他故意让江枫眠注意到他,等江枫眠问他的时候,他把魏婴说了出来,并且把魏婴带到了江枫眠面前,对他说:“既然你亲人找来了,那你就投亲去吧,去了那里应该有书读,能吃饱饭,最重要的是,有人陪你玩儿,不必再躲躲藏藏被人欺负了。”


  他给江枫眠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江枫眠给了他一袋金子,就连魏婴也十分的信任他,被拉着走出很远还回过头来看他。


  可他真的有这么好心吗?孟瑶即使在梦里都要嗤笑自己的不齿,他只是想知道,享受过平等尊重对待的魏婴,是不是还能被江家人笼络的密不透风,他只是…包藏祸心而已。


  门被轻轻敲响,孟瑶轻轻动了动才睁开眼,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才轻声道:“何事?”


  门外人道:“大当家的,您救下的带抹额的公子求见。”


  “让人带他去偏殿,我这就起身。”


  待脚步声远去,孟瑶躺在床上缓了缓才慢慢起身,摇铃让外面侯着的人都进来,伺候他穿衣洗漱,然后坐在镜前看着自己的样子,半晌才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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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这种局面是孟瑶刻意为之的,后来一切失控时他才后悔,不过也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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